斬赤龍,女丹學術語。
在女丹修煉中,「赤龍」是女性經血的一種比喻。從生理上看,女性與男性的根本區別之一就在於女性有經血。道教清修派認為,如果經血纏綿不斷,內丹就無法修煉成功。所以,修煉女丹者的第一關就必須斷經血,這就叫做「斬赤龍」,因為經血是紅色的,故以「赤龍」譬之。
如何「斬赤龍」呢?這就得弄清楚「赤龍」出現的機理和出現的信息。按照傳統醫學的解釋,女子大約在十四歲時就來潮,這叫做「天癸」至,到了四十九歲的時候則「天癸」盡。在天癸未盡的期間,不可妄自運氣加以阻擋,否則「殺人」。所以,「斬赤龍」就得抓住一個特別的時機,這就是經未行而信至之候。所謂「信」又叫做「月信」,即經血將來的一種信息:或腰腿疼痛,或頭目不安,不思飲食等等。此時即可行功。過兩日半,經至則需停煉。再過兩日半,以「白綾」試之,其色黃金,即運氣以斬之。
如何運氣呢?這又得弄清氣穴之所在。與男子修煉不同,女性氣穴不是在臍下(下丹田),而是在兩乳間的中間點以內一寸三分。從道教醫學的立場看來,之所以以此為氣穴,是因為這是陰血之本源。故「斬赤龍」必須從根上著手。具體的方法是:先閉目養神,使心靜息調,然後將心意注入氣穴,雙手交叉捧乳,分而揉之,先緩後急,先輕後重,或為一百四十四遍,或為三百六十遍均可,隨之將氣自下丹田處微微吹起二十四口。接著仍以雙手輕捧乳房,凝神返照,久而久之,神氣充足,真陽旺盛,經水自絕,乳房實而不虛。當斬赤龍的步驟完成之後,其它環節的修煉與男性修煉內丹基本相同。
關於「斬赤龍」的問題,在《女丹合編》一書中有許多具體的論述。
這是清修派的修持祕訣,一般外人難以窺探其奧秘。
所以,世人絕不可以盲目修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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道教斬赤龍初探
李翠珍(敏珍)
南華大學宗教學研究所研究生
斬龍經:
自來陰陽乾坤判。男女脩持略分班。男降白虎時照管。女脩赤龍莫等閒。
女子十四天癸滿。名為赤龍造化全。一月一行如輪轉。陰火下降出玉函。
未行之時有信見。急須誠意守玄關。正行之時要散淡。瀟瀟洒洒過時間。
經罷之後兩日半。依然內觀心志堅。真呼吸動太極現。逆轉黃河水昇天。
點點滴滴入丹院。暫停一刻又照前。晝夜工夫不間斷。赤龍一斬女成男。
三百數足周天限。坎中一點把離填。此是斬龍經一卷。萬兩黄金不虛傳。
一、女性所行之丹法
丹經萬巻,罕言女子丹法,實則歷代女真成道者不少,靜坐傳承亦是傳男不傳女,傳全不傳缺,丹訣亦是口傳居多,女丹訣尤少,古來女子修仙者多,但論女修的丹經甚少,又女子生理和心理同男子有差別,男外陽而內陰,女外陰而內陽,再由於女子年齡老少,是否婚媾,是否生子等修持條件不同,修煉次第亦不同,依據所知的女丹道書,可綜其源流將女子丹法略分七派:中條老姆派、丹陽諶姆派、南嶽魏夫人派謝自然仙姑派、曹文逸真人派、孫不二元君派、女子雙修派[1]。
其中女丹修煉歷程較有系統化整理,就屬《孫不二元君法語》中的(坤道功夫次第)計有十四首詩:收心、養氣、行功、斬龍、養丹、胎息、符火、接藥、煉神、服食、面壁、出神、沖舉。
其中第四首斬龍,這是女子修煉獨用步驟,龍者,女子之月經,又名赤龍;斬龍者,煉斷月經,使永遠不復再行。
[1] 參閱胡孚琛、呂鍚琛著,《道學通論:道家•道教•仙學》,頁599-600。
(一)依道教修煉理論:
斬赤龍,女丹學術語。在女丹修煉中,「赤龍」是女性經血的一種比喻。從生理上看女性與男性的根本區別之一就在於女性有經血。依傳統中國醫學對月經的看法,認為月經是指有規律的、周期性的子宮出血。一般大約每個陰曆月一行,以二十八天為標準。從初潮以後至絕經以前,約維持三十五年,除妊娠期及哺乳期外,經常不變,信而有期,故稱月經。古代又稱月事、月水、月信,至明代李時珍才首稱之為月經。
李時珍在《本草綱目》卷五十二之婦人月水條中說:“女子,陰類也,以血為主。其血上應太陰,下應海潮,月有盈虧,潮有朝夕,月事一月一行,與之相符,故謂之月水、月信、月經。[1]
女性之所以有經血,《女金丹》引《先天玄微》的解釋是:「女子受生之時,先得母之鉛氣一兩,先生右腎,牽一絲於上,而生雙晴,牽一條絲於下,而生金丹。至茲以往,十二日生癸水一銖,一百八十日生癸水一兩,自是而後,十五日生癸水一銖,一年生癸水一兩。至十四歲生癸水十四兩於血海中,同前胎內帶來一兩,共成全一斤之數,三百八十四銖,合周天三百八十四度,一年得三百八十四日,易卦三百八十四爻,天地之數,陰極陽生,癸盡鉛現,二七而天癸降矣。」[2]
道教清修派認為,如果經血纏綿不斷,內丹就無法修煉成功。所以修煉女丹中的最大關鍵是「斬龍」,即斷絕經血,這就是「斬赤龍」,因為經血是紅色的,故以「赤龍」譬之。根據《道藏 · 太玄部。慎字號》的《黃帝內經素問(補註釋文)· 卷一 · 上古天真論》:
歧伯曰:女子七歲,腎氣盛,齒更髪長。二七而天癸至,任脈通,太衝脈盛,月事以時下,故有子。三七腎氣平均,故真牙生而長極。四七筋骨堅,髪長極,身體盛壯。五七陽明脈衰,面始焦,髪始墮。六七三陽脈衰於上,面皆焦,髪始白。七七任脈虛,太衝脈衰少,天癸竭,地道不通,故形壞而無子也。[3]
此乃男女在生理上有先天的差異,根據《鍾呂傳道集》的解釋,女子的形成是:「父母之形交,父精先進而母血後行,血包於精而為女。」[4]因此,女子的生長過程中,至十四歲時月經至,至四十九歲時,停經。
醫家認為,血者,是水穀之精氣,能和調五臟,灑陳六腑,故女性以血為本,主血者在心,男性以精為主,為腎所主。男女煉丹,男性是煉「精」,女性則煉「血」, 血要煉成使量逐漸減少再使赤反為白,其首要條件是段煉精、氣、神達到旺盛充足的程度,才能使陰血化為陽氣,變化女子的陰濁體質。當赤龍一斬,坤體變為陽體,乳頭自縮如男子。[5]
賀龍驤在《道藏輯要續編》五卷序,說到女屬陰濁體質:
男屬陽,陽則清。女屬陰,陰則濁。男性剛,女性柔;男情急,女情緩;男念雜,女念純;男主動,動則氣易洩。女主靜,靜則氣易歛。
說到形體方面如下:
男喉有結,如喉無結。男乳無汁、小,女乳有汁、大。男基凸,女基凹。男曰精室,女曰子宮。男命在氣穴中,女命在乳房中。男以腰為腎,女以血為腎。男為精,其色白名白虎。女為血,其色赤名赤龍。男精陽中有陰,女血陰中有陽。男精之氣充足,女血之氣些微。
說到煉工法方面:
男先煉本元,後煉形質,女先煉形質,後煉本元。男陽從上洩,女陽從上升。男修成不漏精,謂之降白虎。女修成不漏經,謂之斬赤龍。…男修曰太陽煉氣,女修曰太陰煉形。男曰胎,女曰息。男白虎降,則莖縮如童體。女赤龍斬,則乳縮如男體…。此工法之不同也
賀龍驤所言男女工法有同有不同,「不同者皆在赤龍末斬之前,同者在赤龍已斬之後。」因此,女性修煉把濁血轉化成清血,進一步清血轉化成元氣,這種體質上的根本改變,並非意味著更年期提早到來,亦非意味著煉丹成功,而是走向還本還原「逆轉化生」的狀態,其修煉境界如同月經未行之前的童女之身,如再精進修煉則可望陽神沖舉的地步,最後而修成『女金丹』。故「斬赤龍」是煉丹過程中絕不可自欺欺人的自我印證。就女童的修煉,則可免去斬赤龍的過程,功成更速,《西王母女修正途十則》言女子:
「有一點初經,含於內牝,如星如珠,乃是先天至寶,藏於坤腹之上,位於中黃之中。女子斯時,若知潔性,不看淫戲,不聽淫詞,舉止幽閒,動循內則,靜則釋如,則此一物,得附性天,便成元一,不變赤珠,不化天癸。無如凡女無知,童性喜動,或隨嬉戲,或逐跳奔,不無氣動心搖,精神內亂,真炁不固,則此星星天寶,油然融化,其熱如火,奪門而下,破扉而出,舉世名曰天癸。」
「當十三四五歲時,元炁充足,真血盈滿,有陰中之一陽,月圓之光正旺,至天癸一降,元炁逐破,真血逐洩,若到婚嫁之後,或生男女,元炁漸損,真血漸虧。雖月月有信水復生,即月月有信水復傷」[6]
在內丹家的觀念中,與生俱來的血氣與其後天癸降之經血不同,天癸未降之前的童女能量尚未流失,真炁尚足,若能早行修煉,則可保有陰血中的元陽之炁,故其成就速度比一般人快。而對於天癸已降或者停經的女性,經血已隨元炁流失,則要修煉至天癸再來,再下功夫至斬龍的階段,功成更慢。不論透過那一個階段來修煉,經過斬赤龍之過程後,在某個程度上,其身體與男人同,皆可達到成仙的共同目的。
[1]羅元愷主編,《中醫婦科學》,知音出版社,頁18。
[2]引自清•用中貞一子著,《女金丹》,下卷,收錄於《女丹集萃》,頁94-95。
[3] 引自楊維傑編譯,《黃帝內經素問譯解》,〈上古天真論第一〉,台北:樂群文化事業有限公司,1990年,頁5-7。
[4] 引自五代漢•鍾離權著、唐•呂洞賓集、唐•施肩吾傳,《鍾呂傳道集》,〈論鉛汞第十〉,收錄於徐兆仁主編,《全真秘要》,頁25。
[5] 參閱清。二峨山人述,《女功煉己還丹圖說》,收錄於《女丹真萃》,頁128-129。
[6]引自清․沈一炳授、閔一得註,《西王母女修正途十則》,收錄於蕭天石主編,《道藏精華》第一集之五,頁200。
(二)女丹修煉的程序
女丹修煉程序依其要點與入手功夫記載略有出入,茲依如女子乳房之按摩次數就因年齡而異,年齡相同者其記載亦有所不同,茲依據《坤元經》講述,把女丹修煉分為八點,其中前三點是論述斬龍前的功法,第六點即進入煉炁化神階段胎息的功法,第八點即還虛合道,漸至仙人境界,茲分述如下:
1、靜養化炁
女子初入靜功,魔障多,束心難,不可強煉硬行,拘執不化,要松靜自然,入坐時要萬緣放下,清心寡欲,意默血海,每日打坐宜在亥子時,日可三四坐,坐時二目返照兩乿中間炁穴,兩手交叉捧乳揉摩三十六遍,自下田血海微微吸氣二十四口(童貞少女不必用揉吸之法),而後仍雙手捧乳,回光照定炁穴。此為意守膻中的太陰煉形功夫。如此寂靜自然,呼則微微起意上照神室,吸則悠悠回氣下還丹田,直至虛極靜篤,不知不覺生機觸動,丹田血海中有一縷清氣升至炁穴,復凝神照定炁穴,元和內還,舒散周身,一片渾圓景象,方可下坐。[1]
2、知時煉形
女子月經上應月出庚(初三)、月生甲(十五)之太陰還行之象,下達人體玄根先天真一元炁,牽動女子真陰。月經一月一來,分為壬水、癸水。壬水生時,信先至,女子有腰痛身軟,頭昏喜睡之感,至癸水生,潮立至,經三十個時辰,潮將止未止之時,癸淨壬現。月經信至潮未至之時,及癸淨壬現之時,皆真陽發動,牽動先天一炁的良機,女子七蓮花放,露蕊含苞,為順則生人,逆煉成之期。丹家宜於信到時行化氣養形之功,經止時行煉形和氣之功。兩日半行經赤龍正旺,不可妄行採煉,否則易患血症奇疾,應安心靜養為妙。化氣養形之法。
3、龍斬立根
女子斬龍之功,略有四種。一是內煉丹田與炁穴間之氣,接乎外來之氣,融成一片,由乳還化,散於全身,同時將口中所生津液和清氣下咽丹田,並沿帶脈還息烹化,靜守自然,稱玉液煉形之功。二是意照血海,煉液化炁,沿督脈過三頭入泥丸,復化為油液滴下,經重樓入炁穴,在炁穴烹液化氣,經兩乳流通全身,妙化自然,稱金液煉形之功。三是信至潮未至前,採血海之氣入炁穴煉化,稱索龍頭之功。四是癸盡壬生之際,煉血海之氣過尾閭轉督脈下降炁穴,舒散周身,稱擒虎之功。要訣皆在真陰萌動時烹煉血海之炁,經炁穴、兩乳散於周身。如此壯者二年,弱者三年,經血由經而黃而白而無,赤龍斬斷,乳頭縮如男子,丹基始立。[2]
4、採取生藥
女子斬赤龍後,可如男子一般煉功。斬龍功後繼之採取之功。其功法即虛極靜篤,凝神入炁穴,逆升頭頂為進火,進火即為採取;順降腹部為退符,退符即是烹煉。吸則降火,呼則升水,藥均在丹田血海產生。先採心腎之氣煉之促生外藥;再採外藥煉之引生內藥;終採內藥煉結而生大藥。
5、煉結還丹
內藥生後,可煉結成丹。丹為先天大藥,經鍛煉還歸炁穴,而稱還丹。女覺生內藥,速採而勿失,即行煉結之功。吸降心中真火以養之,呼升腎中真水以溫之,子前進火,午後退符,行小周天火候,水火烹煉,漸聚漸凝。丹家用息還煉,一時生恍惚杳冥之景,真炁凝結一團,內結粟米之珠,盤桓活潑,圓灼光明。煉結之功成,再行煉還之功。當煉之時,定息還氣以抽鉛,行火煉形以添汞,以呼吸輪轉,河車搬還,周天火候不差,先天大藥結成紫金丹,方可移爐換鼎。大藥 穿尾閭沿督脈經泥丸降至乳間炁穴,還乎先天本位,稱作還丹。丹功百日生大藥,一時結丹,三年煉丹,七日還丹。其中得大藥,有六根震動之景;移爐換鼎,有五龍捧經秘訣。心到還丹,目如點漆,光同展電,靜極生智,開發出人體生命潛能。[3]
6、會合胎息
還丹功成,大藥入炁穴,進入煉炁化神階段。丹家先行乾坤交媾,神炁會合之法,後以胎息養仙胎,為十月溫養之功。法以真意引元神下入炁穴,和元炁在炁穴內相包歸一,意引息還,交合融化,結成珠胎。然後行大週天火候,如雞抱卵,如龍養珠,靜養胎中生息。而後化後天呼吸為先天呼吸,化真息為胎息,以胎息養胎神。依法制伏呼吸,在前對臍輪後對命門,上自丹田下沿沖脈至兩足心之湧泉穴,其間真息自然還動,稱真空倒機。丹家於先天十定之中,靜中息歸於胎,氣息似在臍輪又似在虛空,悠悠綿綿,覺有終無,胎息功成,仙界不遠。
7、調養出神
養胎之功,先行入定,息住胎中,胎中生息,隨息感應,相合如一,百日神炁大定。再以五臟真氣,隨息入胎中凝煉,百日藥力漸全,為五氣朝元之功。復力百日,化去胎中之息,炁化為神,神定陽純,胎神堅固,煉炁化神之功全。三百日胎神大定,謂之胎圓神全。至此須將此太和元靈真性之胎神,由炁穴上移泥丸宮。陽神一名嬰兒,在泥丸宮盤結數周,沖開天門,霞光三耀,電閃雷鳴,嬰兒出胎。此段功夫,須道伴防護,莫出偏差。
8、合道成仙
陽神出殼,嬰兒現形,須經三年哺乳,九年絕陰,方始成熟。初出嬰兒幼嫩,恐迷失不還,應即放即收,漸放漸遠,煉到出在定中,入在定中,嬰兒老成,得大神通,還虛合道,漸至仙人境界,女子金丹法訣,自古丹經罕言,以此述要以便女修。[4]
《中和集》所云:“道本至虛,至虛無體,窮於無窮,始於無始。虛極化神,神變生氣,氣聚有形”。因此,修持的目標也就是要從後天生命的「有」中超脫出來,返本復原到先天的「虛無」。人體就如同萬物一般,起源於一片虛無,若將這樣的生成論運用到人體上,就成為《中和集》所說的:「道生一,一生二,二生三,三生萬物,虛化神,神化炁,炁化精,精化形。已上謂之順;萬物舍三,三歸二,二歸一,鍊乎至精,精化炁,炁化神。已上謂之逆。」[5]“逆”是指由有形萬物的層次返歸於“道”,“煉精化氣、煉氣化神、煉神還虛、煉虛合道”,是“形→精→氣→神→道”的演化方向。所以對於「斬龍」之後的女性,可說是逆返成仙之目標追求的開始。
[1] 胡孚琛•呂錫琛著《道學通論—道家•道教•仙學》北京: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1999年1月。P603-604。
[2]胡孚琛•呂錫琛著《道學通論—道家•道教•仙學》北京: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1999年1月。P604-605。
[3]胡孚琛•呂錫琛著《道學通論—道家•道教•仙學》北京: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1999年1月。P604-605。
[4]胡孚琛•呂錫琛著《道學通論—道家•道教•仙學》北京: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1999年1月。頁605-606。
[5] 引自元•李道純著,《中和集》,卷二,收錄於《正統道藏》,第七冊,頁198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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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、道教個案分析
本文以「身心體驗」法,去探討各種有關靜坐與身心變化理論的實踐方式,以道教修持到斬赤龍的階段為主軸,陳列出受訪者的宗教情操與靜坐身心變化。研究者發現,受訪者在進行陳述時,常常沈醉在靜坐虛極狀態的喜悅,並道出胎息的狀態與水火交媾所帶給身體上的舒服,這些都不是初學靜坐所能體會得到的境界,即使靜坐到斬赤龍的人也不一定會有如此體悟,因此也將斬赤龍以外所感受到的變化納入分析討論範圍。
(一)性功轉變
受訪者強調「性命雙修」要從「性」功開始,這是修至斬赤龍之前的主要因素,只專注命功不修性功是不可能達到斬龍的階段,第二個因素就是要積德。
「性功如果沒有到某一個階段也很難轉化,無德不載道,我也坐了很多年才稍有精進,我為了斬赤龍拼了很多年,還是要有道心,關懷眾生的心,不然要到那境界是不簡單的。」
「你的心性有到那種境界才能斬赤龍,心不開如何斬赤龍,太自私只為自己就不可能斬赤龍,就是心能靜,心胸寬,沒有經過那個境界要斬赤龍很困難,只為自己要如何斬赤龍。[1]」
性功方面,《太上老君內丹經》亦云:“大凡修道,必先修心。修心者,令心不動。心不動者,內景不出,外景不入,內外安靜,神定氣合,元氣自降,此乃真仙欴道也。”受訪者於修道過程中,慢慢體悟到心性的轉變及積功累德是斬赤龍的前題。
(二)靜坐工法的轉變
在內丹學中,修煉命功是有為,修煉性功是無為,從後天有為的命功,返還到先天無為的性功。《呂純陽真人沁園春丹詞注解》有云:「邵康節先天吟云:‘若問先天一字無,後天方要著功夫’,丹法亦然,採藥于先天則無為,運火于後天則有為,不可以一律齊也。」,在修煉命功方面,起初,受訪者在其師父的教導下是用有為法在修煉:
「我的老師每次都吐納、呼吸、用武火,水火交媾後就靜下來的,他是打武火,我早期也是打武火,牙爆掉,腳浮起來。」
修煉過了一陣子以後,發現有為法的守竅會傷害身體,故從有為法轉入無為法:
「有一段時間守竅,但不行,一次是心頭悶,一次感覺氣都是集中在一處,都是自己有體驗的。…我們那時有守壇中,但整個集中在那裡,感覺不舒服,所以我是過來人,所以不要守竅,我自己為了守竅傷了好幾次。…有的人守竅在頭部的人,很快就死掉了。…有為是會憋住,會傷到,氣都會積著。…經過一個月才消掉…到最後我的師父呼吸是有為,但沒有守竅。[2]」
《道樞》卷之十三《鴻蒙篇》云:“心無為則氣和,氣和則萬寶結矣;心有為則氣亂,氣亂則英華散矣。”佛教認為“有為皆是妄”的觀點,於《金剛經》云:「一切有為法,如夢幻泡影」,修道是要靠自己去體悟與摸索,從有為法轉為無為法。
(三)斬赤龍的現象
內丹學說中有所謂男修「太陽煉氣」、女修「太陰煉形」,其形指的是乳房的轉變,「女子身內的生發之氣會上升至雙乳。童女無乳之形狀,因其陽氣內斂也。至十餘十歲後,兩乳始漸漸長大,其所以有此變化者,乃陽氣之作用。」[3]至十四歲時天癸降,陰血而流形於外,因乳房是女子炁穴所在,陽變為陰之處,也就是陰血生長的地方,氣之清者上升於乳,氣之濁者下流則為瘀血。[4]待女子懷孕時及生產做月子後餵乳期間,雙乳更為腫大且無月經。李時珍的《本草綱目》就提到:「乳乃陰血所化,生於脾胃,攝於衝任,未受孕則下為月水,既受孕則留而養始,已產則赤變為白,上為乳汁。」故丹家主張女性炁穴是陽氣化為陰血之處,且女性的乳汁、經血,其形成都與「氣」有關。而乳為「氣之清者」,經血卻是「氣之濁者」,因此修煉之要須以「乳房靈脂」變化「氣」質,才能令赤反為白,血化為氣,以達到「斬赤龍」的目標。[5]受訪者對外表變化的描述:
「有時候胸部感覺起來麻麻酥酥、養養的,我會給它柔。…不是說很平啦!是還平,胸部不會很大的,男的也有啊!一些而已。個人的體質與境界不同,有的人天生體質不同,不能一概而論。我所了解的是體質與業障不同、德不同,修行的過程不同,都有分別。」
依受訪者個人體驗,認為修到斬赤龍境界的人,她的頭髪一定是黑的:
「以前有一位來訪者說她一日坐十二個小時在修的,說斬赤龍我不信,她的頭髮越來越白。…我發覺斬赤龍頭髮不會越來越白,因為我感覺她有老化的現象,不然怎麼會有這種現象。」
於經期變化方面,受訪者回憶的說:
「我也坐一、二十年啊!我也是六十三年就坐到七十八年才斬赤龍,不好修。…要斬赤龍以前,月經稍微會白白黃黃的感覺,月經來時開始轉變好像沒有顏色這樣。…我民國七十七年就開始一直少,感覺月經來時沒有什麼顏色,一直淡、一直淡,沒有顏色,…月經沒亂,變化期間在三個月吧!就一直沒有了。…要坐到顏色會變,一直變到無色。…也是漸漸沒有,不是一下子就沒有的,越來越變色,變色大概半年,但是量很少,漸少,色澤漸變。」
「斬赤龍只是心理衛生與生理衛生的關係,心境沒有妄想雜唸,只在照顧眾生,接近的是道書,道書是心性上的修養。歷代祖師他們的修養怎樣,我經過薰陶心性,由心理衛生影響到生理衛生。…性命雙修,所謂性就是心理修養,心理衛生的修養。那你達到命,就是達到生理衛生的變化,那你沒有心理衛生建樹到一個階段生理衛生就不可能。…我當初也是想拼斬赤龍,但是到心性開了就不一樣。」
《老子》曰:「揩磨心地煉金丹,止念當為第一關。[6]」老子特別重視心中念頭的止息,「心」的轉變是斬赤龍的首要關鍵,赤龍一斬其外在形體(如乳房)的轉變與內在月經的變化亦是息息相關。訪談後,再對照道教文獻所記載,經期變化的顏色是由紅轉白,完全符合,至於頭髪的顏色一定是烏黑不會變白嗎,於文獻記載當中還未有看到。
(四)胎息的狀態
胎者胎其神,息者息其氣。胎字是指神之泰定,不動不搖,不憂不懼,不思不想,如嬰孩之處母腹。息字是指粗氣絕滅,外氣不行,氣既不行,自然百脈衝和,一片光明。氣猶水也,神猶月也,月動由於水漾,神搖由於氣牽。水澄則月明,氣定則神慧,神氣相抱,達於大定,而內丹自成,故曰「胎息」。《抱朴子》曰:「得胎息者,能不以鼻口噓吸,如在胞胎之中,則道成矣」。
「內呼吸就叫胎息…你如果坐的很靜下來就是內呼吸,鼻子都沒有呼吸,用肚臍稍微呼吸。…坐下去不到半個鐘頭就轉化,…有時候十分鐘也有,不一定。…並不是每次都有,靜得下來就有。[1]」
《莊子·大宗師》:「古之真人,其寢不夢,其覺無憂,其食不甘,其息深深。真人之息以踵,眾人之息以喉。屈服者,其嗌言若哇。其嗜欲深者,其天機淺」。
莊子談到真人的呼吸:他的呼吸極為沈穩,緩慢而通暢於四肢,從最底下的腳底中通達上來遍注全身。不像一般人,呼吸時鼻裡進喉中出,完全沒有利用到呼吸養生的功能,因此顯得日常生活中也急急燥燥的。修煉至斬赤龍者境界以上的人,其呼吸又超出以上陳述的層度,於靜坐狀態時完全不用鼻子呼吸而以肚臍在呼吸,後天的[呼吸氣],轉化為[先天息],返回尚未出生落地之前的[胎息]。
(五)任督二脈
「任督二脈會通,那是至清至靜的境界,也是要經過完全入靜的境界。」
「通過就是熱流,由後往前,別地方沒有熱,都這裡熱,有時候是下面時常熱(陰部、海底),不一定靜坐才熱,平常也會。睡覺也會熱,說話也會熱,時常會不一定時間,心靜下來就會,唸經也會。」
(七)水火交媾
於採訪中更有進一步的發現, 受訪者她不僅達到煉精化氣的境界,便是達到煉氣化神的階段,即是她自述水火交媾的感受。
「我們老師是男的我是女的,男有男的修法,女有女的修法,不過我們老師講很多「心法」傳給我們。其實修道要自己摸索,但一樣是女的,體質不一樣,我能適應,你不一定能適應,我有境界變化,你不一定有境界變化,我甚至修到自己會水火交媾。」又說「氣在跑自己交媾,就是陰陽二氣水火交媾現象。」
然而水火交媾不限於靜坐時會交媾,連睡覺時也會有這種反應:
「你如果時常能靜,睡時也能靜。我也有睡到半夜起來水火交媾。」
進一步,受訪者也提到她的師父曾向她說出水火交媾的感覺:
「我老師講的那種現象,比夫婦在一起感覺更好,夫婦是男女,我們是自己的陰陽二氣調和。」
「反正就是我的老師講的,比行房的境界還要好,是他自己的陰陽二氣調和,我沒有結婚,不知道什麼現象,我的老師說他有那種境界出來,他的感覺是和男女怎樣,那種和這種不同。沒有說在漏精漏什麼的。那就是自己的陰陽二氣在調和,我們人都有陰陽二氣,只是不會調和,修煉的人自己會調和。[2]」
總之,在丹道中女修較男修為易,傅子謂:「女修三載,男必九年。」非虛語也!然而,女修中要修持至斬赤龍的境界似乎是屆指可數,這位受訪者能在三十八歲就得到這個境界實屬不易,她整整靜坐了十五年才達到此一境界。
[1] 受訪者。
[2] 受訪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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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、綜合分析與評價
(一)綜合分析
以下主要是根據個案的訪談做綜合整理,探討其斬龍前後身體的變化來看:
| 斬赤龍前 | 斬赤龍期間變化 | 斬赤龍後 |
經血方面 | 月經呈紅色 | (1)由紅色轉黃色轉白色 | 無月經 |
月經期間 | 有週期性 | 亂 | 無月經 |
乳房 | 高聳雙峰 | 酥酥的感覺 | 收縮而消失呈平胸狀 |
陰道口 | 無 | 收縮現象 | 縮小如處女般 |
子宮 | 無 | 收縮現象 | 無 |
形象 | 女人味 | 進入中性狀態 | 大丈夫堂堂相貌 |
頭髪 | 黑 | 黑 | 白轉黑 |
心性 | 有我→無我 | 無我 | 無我 |
由上表列修持前後之現象,加以比較,可以看出未學靜坐前的女性與醞釀轉變期及修持後各有不同的象現。
1、無白帶、很舒服很輕鬆
受訪者認為無白帶是一件很舒服又感覺身體很輕鬆,如人飲水,冷暖自知。只要是女性有肉體存在,就無法擺脫一些婦女病與經期的困擾,這是身體本身難以突破的侷限,然而藉著修持的過程,有的一進入打坐初步即擺脫掉白帶的困擾。
「斬赤龍後有白帶怎麼可能的。」「沒有斬赤龍就沒有白帶。[1]」
受訪者並不是到了斬赤龍以後才没有白帶,而是在斬赤龍之前就無白帶的現象,這些功力都超出一般人的範圍。對於無月經的看法,受訪者都認為在身體與心理上感覺都很輕鬆很舒服。
2、月經亂象
斬赤龍之前月經的亂象與更年期的亂象是不同的。研究者曾訪問了無數位更年期婦女對於月經亂象的自我描述,所得結果真的依個人的體質不同而有異,但同一點者是,更年期婦女大部份會發生身體的不舒服,另更年期婦女月經停止後,過了三個月或者一年後會不定期再來,然而,受訪者在斬赤龍時無發生過身體不適及長期的性經期的亂象,她們的經期亂象都在數月間就傾刻解決了。
3、女性部位的變化
受訪者的情形就較特殊了,對乳房方面的現象是:「進入某一個階段時,乳房會漲漲的或者痛一下。」對下面的感覺是「通過就是熱流,由後往前,別地方沒有熱,都這裡熱,有時候是下面時常熱(陰部、海底),不一定靜坐才熱,平常也會。睡覺也會熱,說話也會熱,時常會不一定時間,心境下來就會,唸經也會。」對下面整體感「整個肚子都在動。」對斬赤龍的評價,不是單純化的只有月經停止,由於氣化的過程會引起胸部以下具體的反應,此種變化從訪談中可以得知是有階段性的,階段不同變化現象就不一樣。
[1] 受訪者
4、靜坐從有為法到無為法
老子認為萬物的發生皆有其源頭:「天下萬物生於有,有生於無」(第四十章)是故修道人在身心方面都要從有為返回無為。《五篇靈文》曰:「身心大定無為,神炁自然有所為」[1]《青華秘文》曰:「以無為臨之,則其所以動者,元神之性耳,以有為臨之,其所以動者,欲念之性耳。有為者,日月之心,無為者,金丹之心。以有為返乎無為,然後以無為而蒞正事,金丹之門也」[2]人的肉體生命無論存在數十年、數百年,都不能與無限的時間對抗,只要有肉體存在就要面對生死。《老子》曰:「吾所以有大患者,為吾有身,及吾無身,吾有何患?」(第十三章)《無上秘要》說:「人能使形無事,神無體,以清靜致無為之意,即與道合」[3]
因此,受訪者在修煉初期是有為法到了後期就轉為無為法方面修煉。
總之,很多人知道斬赤龍與馬陰藏相是一種修行的自我體驗,但要達到此境界者是要修行很久的時機,不斷的努力與苦修,加上長時間的累積才能蘊釀出來,故能修到斬赤龍的人不是很多,自古至今終究也有人修成,即使未修成到此一境界者,亦有類似以上之特徵,不管屬於那一層次的特徵,都是一種自我修持體驗。
(二)修行者的經驗評價
1、從潔與不潔來看
在宗教之中,猶太教律例由十誡發展出來,目的就是要猶太人成為相稱的—聖的選民。所以猶太人要行取潔禮,考古發現聖地有許多取潔池,水幹了,但遺留傢俱雜物,顯示不單人要取潔,傢俱也要。聖潔的中心是聖殿,人如不潔(如婦女月經、夫婦行房後),都要潔淨,要奉獻祭祀,才能進入聖殿。死人不潔,所以要葬在耶路撒冷城外。
《聖經》中的潔與不潔,本身的意涵其實超越了污穢與否的看法,利未記(11:45):「我是把你們從埃及地領出來的耶和華,要作你們的神,所以你們要聖潔,因為我是聖潔的。」聖潔的意義,不止是道德上的潔淨,不止是禮儀上的潔淨,即使是出於人天然的理性,如月經本來是婦女天生具有的自然功能,與生育機能有關,但在神面前,算是不潔淨的,出於人本性的看來,都是不潔的。利未記(5:31):「有些東西,對於人是自然的,但在神看來是不潔淨的。」潔淨與不潔淨,聖經中没有提供一個詳列的清單,是讓教徒自己於生活中去學習分辨那些是潔淨的,那些是不潔。
從傳統上女性是被認為不潔的,她們的月經來潮被中肯地解釋為不潔與玷污,因此將月經截斷構成的一種淨化、齋戒的形式。但在明代時月經被方伎之士視為是製長生不老藥的良方[4],例如在《菽園雜記》記有駙馬都尉嗜食女人陰津月水一事[5],而醫家李時珍對當時的這種習俗則嚴厲批判[6]。據民初民俗學家江紹原對中國人的天癸觀研究,他解釋為:(一)天癸是一種污穢之物,與疾病、生產、性交及死屍類似。(二)天癸具有使鬼魅和邪術家都畏懼的污穢力量。(三)經血與經衣能解毒治病,例如兩性病、急病、受毒。(四)天癸—特別是第一次的天癸,被視為人身的一種精華,與乳汁、大小便等相同。可與其它「人元」及天地精華合製成丸散丹膏(紅鉛)而服用,小之壯陽補血,大至益壽延年[7]。可見,經血有實際做藥的成效。
總之,不潔可分兩種成式來談:其一是指從人體內排出的為汙物,例如「經血、精液、尿、糞便、膿瘡等都是髒的」,其中又以經血最具有直接的危險性威力,因為它能孕生胎兒。經血的威力可視為年輕已婚婦女實際社會權力的一種象徵性表現。其二是與生產及死亡有關的不潔。此外,因為神明對不潔之物極端敏感,所以女性少有接觸的機會,通常擔任較低神格的神祗祭祀工作。但有時女性亦擔任與死後世界溝通的靈媒角色,這是因為幽靈及其世界都是污穢的[8]。
2、就去性別化來看
佛教的經典和教導在「女身」的課題上有很多不同層面的論述,認為女人有五障或女身不能成佛,並提出女性劣於男性的宣稱,如女人有「五處」,不得當如來、轉輪聖王、梵天王、皇帝及魔天王(但男人卻可以);女人作了沙門,正法減壽五百年;甚至「女人雖得沙門,惡露故存…女人雖得阿羅漢道,不能動搖一鍼大如毛髮也」等,女性即使修行也會被劃上「不潔」的記號,女性即使成道其能力也會有所限制。
但在父權論述下,出了家的女人不再需要對父系家族傳承有所貢獻,但在僧團中,她們至少不能與男性平起平坐。自佛滅到部派分裂時期,佛教女性地位一落千丈,經教性別論述把她們踩到最低處,從原始佛教時代的「如是之妙乘,男女之所乘,出生死叢林,逮得安樂處[9]」降到大乘初期的「亦非女人得無上菩提。何以故?菩薩於初阿僧祇勢已捨女身,乃至坐佛樹下不受女身。一切女人性多煩惱,成就惡智,不以煩惱惡智能得無上菩提。[10]」
女身被約化,從不存在到不存在的主體,女性雖有不淨身,但可透過修行轉成男身,再由男身成佛,在《佛說龍施女經》這部著作中,十四歲的龍施女發起菩薩行的大願,引起魔的不滿,化作龍施父親模樣,千方百計勸阻她,但龍施卻堅毅無比,不理花多少勢時間也要修行男身作佛,魔見游說無效,竟提出「能從樓上自投於地者,後可得佛」,想不到龍施立刻就從七樓跳下,並在半空中空化成男子。這時,佛見狀,立刻給她授記將來當作佛。[11]
佛教對於解決女身的方案,於阿彌陀佛諸種本願經中亦有提到,「我作佛時,國無婦女。若有女人,聞我名字,得清淨信,發菩提心,厭患女身,願生我國,命終即化男子。[12]」、「若於來世不捨女人身者,不取菩提[13]」的宣稱。
由此可見,女性作了沙門,只要「精進持戒具足無缺減,不犯如毛髮,現世得化成男子身,便得無量決得作佛。[14]」此種轉身論,在佛教方面是藉佛、菩薩之願力可以轉身成男再轉身成佛,較屬於他力的轉身。而道教較屬於自力的體現,身體透過煉精化氣的修煉,達到斬赤龍的階段,脫離了佛教的不淨觀。
經血是女性身體的象徵 女性逐漸到斬赤龍,整個身體發生的變化,從社會身體進入宗教身體,顯示其「去性別化」的自主過程,顛覆傳統,表達自我。然而,真正能達到此境界者是微乎其微,在古正美的演譯裡,就是空系學者認為,「女人修行最根本要解決的,並不是行『轉身』成佛的練習;而是根本破除有男女之見的傳統觀。他們認為要有『無男女見』的修養才能真正的瞭解諸法是空的真義。[15]」因此,從命功來看,女性透過修煉走向中性化,並不意味著真的没有性別或者改變形象,而是使其體質更接近陽剛標準,從性功來看,「見男非男」、「見女非女」之無男女相是一個修行者應具備的去性別化。
3、從氣方面來看
對於人之身體的生長衰老的生理程序,於黃帝內經的《素問.上古天真論》中有這樣一段對話:帝曰:「人年老而無子者,材力盡邪?將天數然?」歧伯曰:「歧伯曰:女子七歲,腎氣盛,齒更髪長。二七而天癸至,任脈通,太衝脈盛,月事以時下,故有子。三七腎氣平均,故真牙生而長極。四七筋骨堅,髪長極,身體盛壯。五七陽明脈衰,面始焦,髪始墮。六七三陽脈衰於上,面皆焦,髪始白。七七任脈虛,太衝脈衰少,天癸竭,地道不通,故形壞而無子也。丈年八歲,腎氣實,發長齒更。二八腎氣盛至,精氣溢瀉,陰陽和,故能生子。三八腎氣平均,筋骨勁強生而長極。四八筋骨隆盛,肌肉滿壯,五八腎衰,發墮齒稿。竭於上,面焦,發鬃頒白。七八肝氣衰,筋不能動。八八天癸少,腎臟衰,形體皆極,則齒發余。腎者主水,受五臟六腑之故五臟盛乃能瀉。今五臟皆衰,筋骨解墮,天癸盡矣,故髮鬢重,行步不正,而無子耳。[1]」帝曰:「有其年已者而有子者何也?」歧伯曰:「此其天壽過度,氣脈常通,而腎氣有餘。此雖有子盡八八,女不過七七,而天地之精氣皆竭矣。」帝曰:「夫道者,年過百歲,能有子乎?」歧伯曰:「夫道者,能卻老而全形,身年雖壽,能生子也。」[2]
根據上述人體的生理過程,道教把人分為童體、漏體、破體、衰體及弱體等幾種進行修煉。男性在十六歲之前,女性在十四歲之前為童體,童體修真則無須築修煉上乘大法。過了這個歲數,男女天癸就都產生了,為漏體,對於漏體之人需還原補漏築基,才可修煉大法。男到五十六歲,女到四十二歲,則為衰體。男的到六十四歲,女的到四十九歲,則為弱體。衰體和弱體修真,須先花十二倍的氣力,先盜天地之精華以補已體,蓄養精氣,增強活力,然後補固精血,補漏體,再築基體,此後方可修煉大法。
4、從順與逆來看
《道書十二種》云:逆者逆回于父母生身之初也,如人離家還出而又逆回于家之謂,雖云逆行,其實是順理而行,乃逆中之大順,因其與常人相反,故謂之逆。[3]逆是回到源頭,是還歸家園,實是大順,之所以說逆,只是逆返於常人而已,而常人正是與“ 道”相逆。所謂“ 道法自然”絕非是順常人的人欲之自然,而是順道之自然,故「順者生人,逆者成仙」女丹的著作敘述基本的技巧和並將過程分為三階段:(1)提煉精液的精華並將其轉換為精氣;(2)提煉精氣並且將其轉化人心靈精神之中;(3)提煉心靈精神回歸到空虛。
在第一個階段,修煉者在體內和許多對立(陰陽)的力量相結合,透過它們形成一個精氣的肧芽。《易經》曰:「一陰一陽之謂道」,道就是天地萬物,孤陰不生,孤陽不長的過程,陰陽兩性配合,就是大道。凡道是順行,人的身體內陰陽兩性配合的過程必然而然會生人,這是天地生化之道。仙道是逆修,內煉精、氣、神就是一個生理上的「生化學」,因人的欲望使“心火上炎,精水下濕”,精神耗散,這是常人之“順行”;“返情複性,虛心體道”,使“水火既濟,神氣密融”,這是內丹之“逆返”。這與《老子》的 “五色令人目盲,五音令人耳聾”的精神也是一致的,修煉內丹必須擺脫利祿聲色的干擾,精不外泄,神不外馳,才能身與心合一,人與道合一。故性別間的不同只有存在於第一階段之中,提煉精華和轉化進入精氣,女性提煉月經的血,隨著與日俱增的減少月經的來潮,到最終完全的停止。在完全達到斬赤龍以後,在性欲方面是極乎降到零點,不需要有外來陰陽調和,即可自行調和,在養兒育女方面,女性達到斬赤龍以後如果再行人道的話,月經還是會再度來臨,恢復到一般人的身體。
在第二階段中,在象徵性的十個月中,這個精氣的肧芽誔生成為一個光的存在,被認知為「元神」。這個誔生透過頭頂而發生,因為丹的修煉過程倒轉了原來步驟的過程。這個發光的心靈精神,當它離開並重新回到體內,會更進一步在第三階段被昇華,最終完全融化合併入宇宙的虛無之中。
綜合各宗教對於女性有著許多不同的甚至是矛盾的印象。但很明顯的是,女性必須努力去爭取,從中國社會中的束縳裡獲得解放,從有限肉體生命中逆修成仙。《無為清靜長生真人至真語錄》有云:“順其天道則逆于人道也,順於人道則逆其天道也”。因此,靜坐修煉是從「逆」的方向上奪天地之造化,凝煉精、氣、神,創造新生命,也就是從有限生命返還無限生命,蓋天先者,道之體,後天者,道之用,這種新生命的超越是可進入宇宙的虛空而萬古長存。
五、結論
斬赤龍這個現象是没有經過醫學認證,經過田野調查以後所產生的現象,在宗教界來看是一個存證方式,論證與否,有的可透過歷史文獻相印證,更有待後人繼續修煉繼續追踪,以達共識。
總而言之,人得天獨厚具有精、氣、神三寶,故可透過修煉得到化學的變化,此種超脫「有」形的身體,追求「無」形的精神境界是修道者的目標,因此,整個修煉的過程就是在於逆轉萬物陰陽化生的規則,回歸到原始,從有到無。在「煉精化氣」、「煉氣化神」、「煉神還虛」的過程中,修煉者正一步步破除「有形」身體的侷限,化為「無形」精神的解放,最後目標則是達到「虛」的境界。
[1]引自楊維傑編譯,《黃帝內經素問譯解》,〈上古天真論第一〉,台北:樂群文化事業有限公司,1990年,頁5-7。
[2] http://tw.myblog.yahoo.com/iris-world/article mid
[3] 劉一明編《道書十二種》書目文獻出版社1996年版,第81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