公民記者江一豪/寫給三鶯部落的信 我們在土地炒作遊戲裡吞惡果 我很高興,自己的第一位原住民朋友是三鶯部落。我們並未廣為人知,卻是更多台灣原住民的真實經歷。
- 2011-07-20
- 中國時報
- 【本報訊】
江一豪小檔案 Kang Kang(漢名:江一豪),1979年生,中央大學中文系畢。原本認為「當記者是最快的改革方式」,但進入主流媒體後發現格格不入,為了不再受限,索性去當搬家工人,一方面體驗勞動人生、一方面以網路為基地,做個關懷土地、向自己負責的公民記者。同時也擔任三鶯部落自救會顧問、苦勞網特約記者。
sa-i-ce-len!(加油,團結起來!)
親愛的fa-ki、fa-i,sa-li-ka-ka:
為紀念我們的情誼,我決定將各位在六月底的一次密謀,公諸於世。
會員大會上,夏夜來到晚間十點的聚會所。風扇搖頭猛吹,大家都在擦汗。突然,停電了。就像三年前部落剛被政府拆除:沒水、沒電,連家都沒有。擅長建築的你們,幫都市人蓋起高樓大廈,但當時只能用同一雙手掩去淚水,讓七零八落的廢料,奇蹟似地再度聚成一間間家屋。那年,我們一起搶救聚會所、用被搗壞的水泥塊堆砌圍牆。
主席阿斌沉著地維持會議,並請工務組長陳銘復去檢查電路。黑暗中我問自救會秘書阿里,「最近常這樣嗎?」「這幾天才這樣,電路好像接錯了。」那年上街抗爭後,台北縣政府同意復電,但配電要部落自己解決。族人集資出錢、接電。大夥兒用木條架起來的電線杆,日曬雨淋不免要老舊腐朽。
幾分鐘後,燈亮,卻隨即熄滅。阿福耐不住,「當什麼工務組長,平常都在幹嘛?」陳銘復步出聚會所,並回嗆「靠夭,自己不會修喔!」叫罵聲中,電再度接通,可爭吵沒有結束。我站在會議桌前,用眼神用言語希望風波平息,但兩人橫下心來不肯停止,只見陳銘復把胸前的「反迫遷」書包摔在地上,「開什麼會!」
在那個訂製的書包裡,有一冊筆記本,裡頭是他戴著老花眼鏡,用不擅長的漢文,一筆一筆作成的記錄,見證的是從二○○八年底抗爭至今,每周持續召開至今的會員大會的眾人心血。這一切,重重地摔在我眼前。
電,又斷了。黑暗再度中止叫囂,眼前卻傳來「祝你生日快樂~」的歌聲。電燈亮起,我的面前有塊大蛋糕,還有大家「終於整到你」又憋住笑意的表情。
這是我到現在都學不來,你們那彷彿與生俱來的,活力與幽默。或許我們的血液、母語並不相同,但你們說,「土地,是生養萬物的母親」,如今卻變成讓人痛苦的商品、怪物,而我們,在土地炒作的遊戲裡,一同苦吞高房價、故土遭官商侵佔、在都市流浪的惡果。
命運牽引我們在二○○八年,併肩爭取原本屬於人民的居住與文化。雖然跟新北市政府協商的重建計畫,已經著手進行,但我不會忘記,這裡曾是一片廢墟,還有我們高呼「土地不是商品」的聲響。
我很高興,自己的第一位原住民朋友是三鶯部落。我們並未廣為人知,卻是更多台灣原住民的真實經歷。從違建到部落,三鶯部落是許多人共同努力的成果,我只是其中之一,且有幸能在此說話,並透過實踐確認參與社運的信念。
你們給我起了Kang Kang這個阿美族名字,教
我如何跟基層人民同心協力。在此邀請大家跟我們一起喊:
Kang Kang